知晴

吴邪中心。

【瓶邪】大雨倾盆(沙海邪中心,压抑意识流,短完)

又名暴雨时的十五分钟_(:з)∠)_

真实经历改编。

不知道别的沙漠会不会有这种情况,反正我在塔克拉玛干是真的遇到了暴雨,当时都吓傻了,之前和之后都没遇到过那么大的雨。可能也是赶得巧吧。

*是真的有点压抑,一些描写可能令人不适。



吴邪是真没想到在沙漠里能遇见暴雨。

他们进沙漠的时候天也就是有点阴,原本没太阳是件好事,但谁也没顾得上高兴。他们半下午才赶到沙漠公路的起点,吴邪拦了辆迎面驶出来的白色吉普,戴着墨镜的花臂司机说这会儿进去要在天黑前出来得赶点时间,天黑了大车多路边也没灯,在沙漠里开车不是闹着玩的事。黎簇本来还想劝,说起码回去把油加满再多采购点水在车上,结果吴邪看都没看他一眼,一脚油门就顺着路直接开进了沙漠。

公路两边沙丘起伏,离路很近的地方经常摆着在附近路段出事故的车辆的残骸,有的已经扭曲变形,有的只剩下光秃秃的钢架直直指向天空,让人想起戳穿胸膛的肋骨。然而他俩中午都没吃饭,黎簇饿得头晕,这会儿也就只能想起手抓肉里的羊肋巴条。

然后就下雨了。

刚开始雨当然不大,他们的车显然不是敞篷也没天窗,除了沙漠里居然会下雨觉得挺惊奇,其他也不碍事。结果很快太阳被一片黑压压的乌云遮住,四周整个暗了下来,雨势也突然变大,雨砸在车上的声音像碎石砸上来。那个时候还没有民谣女歌手的“我看过沙漠下暴雨”,事实证明这个场景确实奇妙,但既不唯美也不浪漫。雨滴狠狠撞上玻璃炸出一朵朵水花,模糊了前方的景象,吴邪眯起眼睛几乎要趴在挡风玻璃上,仍不敢开太快,浅浅踩着油门让车子顶着暴雨艰难地向前爬。

再后来爬也爬不动了。

黎簇目瞪口呆地体会了一把暴雨使能见度为零的情形,看着吴邪操纵车辆靠边停下,然后从方向盘上起来,向后靠上椅背,似乎挺悠闲地微微仰着头看着挡风玻璃上接连绽放的水花。他跟吴老板不在一个频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时听着巨大的雨声依旧僵直着背放松不下来,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过了一会儿才开始后知后觉地担心起后面的车看不清情况撞上来。

吴邪回头瞥了他一眼,也不打算安慰他,从手边的包里翻出了一个塑料袋递过去,打了个手势让他赶紧吃掉。

并没有肉。黎簇拆了袋子拿出压缩饼干,泄愤地重重咬了一口,差点崩了牙。

雨滴砸在车壳上的咚咚重响和落在地上的稀里哗啦混成一团,他根本听不见塑料袋和压缩饼干包装的声音,想来这个场景也不适合说话,对方很难听得清。于是他三口两口吃掉了压缩饼干,发现袋子里还有一瓶绿茶,心里的那股激烈情绪最后也随着一口饮料咽下去了。再抬头,就见吴邪眼睛闭着,胸口起伏缓慢,似乎已经睡着了。

 

长在北京的黎簇不知道即便是南方也很少有这么大的雨,更不知道吴邪其实是怕死的,起码在这一刻;于是他也不知道吴邪根本没有睡着。

其实吴邪这几天都睡得很少,然而可能是激素紊乱的原因,这几个小时他反倒非常清醒,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十分费力地一下下收缩又舒张,像是已经老化的机器边艰难运作边咯吱作响。但他不在意,他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还猝死不了。他在意的还是那个计划。这个时候他已经不会频繁地将计划整个梳理了,他知道这样有些浪费时间,而他需要效率。所以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过着今天要做的事情,到第五遍完成,日程清晰得他都懒得再想,总算能努力移开注意力允许自己的大脑稍微跑一会儿毛。

但他没有睁开眼睛。他知道自己并不如看起来的那样放松,焦虑始终笼罩在他全身,有时重重地拥抱他仿佛要将他捏碎,有时就蹲在他的影子里凝视,反正总是在那儿。他知道这是无可避免的,他习惯了。何况焦虑感虽然令心脏难受,却有助于提升效率。他想起被他一点点撕掉个人信息的部分后扔在医院后门垃圾车里的开药单据,又转而想起王盟干的蠢事——那是他第一次让王盟去想办法弄点安眠药,因为恰到好处的休息当然有助于提升行动和决策的效率——结果那小子不知道怎么想的,去给他上精神卫生医院正儿八经挂了个号,约了心理咨询。他当时还有空,心也还软,最后还真是去了——一桩和心理咨询师面面相觑两个小时还拿不到药的赔本买卖。

他到的时候咨询师倒还没来,他站在窗口往下望,随便想着跳下去的话摔在地上的时候骨头会不会变形,肋骨有多大可能从胸膛里刺出来,对了,就跟之前看到的事故车残骸一样。他那段时间经常有这种想法,用钢笔写计划细节的时候会突然想到钢笔笔尖插进眼球的样子,又想到或许可以直接那么把眼球挑出来,再用桌上的剪刀去剪,不知道能不能剪得动。他知道是因为他心底对他人的愧疚,和对自己的厌恶。罪恶感在他大脑里扎了根然后蓬勃生长,尖锐的枝蔓反复从他身体穿刺而过。

一向想象力丰富的人,伤害自己的方式随随便便就能想到上千种,一种比一种有创意,他觉得自己都可以去申请专利。然而最后还是选了最简单最庸俗的一种。

血从手腕涌出之前他就感觉到了疼,不管是那疼痛还是那鲜血的红色,都让他感觉到短暂的踏实——他在付出代价,做了坏事就会付出代价,这跟努力了总能得到一点回报一样令人欣慰。

但他终究不会从楼上跳下去,也不会把钢笔插进眼球。他暂时还不能死。关于这一切,他也想得到回报——确切地说他想另外的某个人还有某些人得到回报——至于他自己的那部分,他不敢想,他不值得。

进来的心理咨询师长得像他高中时的物理老师。其实他并不记得物理老师长什么样子,但那种熟悉的感觉还是让他恍惚。他原本不该放任自己恍惚的,但长时间高强度的脑力劳动让他疲惫,某种程度上他早就管不住自己的意识了。

课堂,同学,作业,似乎是上辈子的事,也马上就是上辈子的事了。学生时期的自己的样貌远比那位物理老师的脸模糊,他不忍想。

与心理咨询师的交谈不算太愉快,也没什么不愉快。他挑着自己经历中无关痛痒的部分加以改编讲了讲。可是他的经历实在太复杂了,竟然也就讲了一个小时五十分钟。最后剩下的十分钟,心理咨询师让他学会放下,让他不要总想着预见一切可能性准备完美的计划,也不要执着于某个人。这时他才恍然,自己一定在刚才的讲述中下意识提到了太多次那个某人。

他走之前咨询师宽慰他,说他没病,只是处于一种特殊的心理状态。他抖了抖外套推门出去,心说放屁,我有病,我当然有病,你不能把我得病的权利都剥夺。

离开精神卫生医院的时候也下了雨,他没带伞,也没人来给他送伞。他把刚穿上的外套又脱下来罩在头上,闷头冲进雨幕里。

心里还惦记着他的安眠药。

    

吴邪睁了眼,然后又立刻闭上。他看见雨势丝毫没有减小。一瞬间升起的念头让他脑中浮现出血泊中黎簇和自己血肉模糊的样子——不管是因为暴雨影响视线被后面的货车撞上还是因为雨太久不停他们在夜里赶路出事故,反正都是血肉模糊。焦虑再次瞬间攥紧了他的骨头,他感到自己的心脏缩成一团,不得不用缓慢深呼吸来缓解。

这一刻他确实是怕死的;为了别的事情死也就罢了,死于沙漠里的倾盆大雨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实在太令人不甘。然而再过几年他就会发现这种轻易死在途中的机会还有很多很多,这也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可是后来他自己也经常想,假如等到了那面能占满他整个视野的门前再死,他就能甘心了吗?好在他知道答案的时候,那个某人已经回到他身边了。

 

但是这个时候还没有。他被暴雨困在了救他的路上。

他不得已忍着恶心强迫自己把今天的计划又过了几遍,直到黎簇用绿茶瓶子碰了碰他的肩,不知是激动还是怕他听不见而放大了声音喊着:“雨小了雨小了!”就听见雨的声音真的开始慢慢变小,眼前景象也渐渐清晰,等到吴邪重新发动车子的时候黎簇隔着玻璃指着天空喃喃了一句:“这朵乌云过去了。”果然就有金黄色的阳光洒下来,四周都换了颜色。

吴邪没接他的话,自顾自叹了口气:“雨这么大,山区要有洪水了,不知道有没有人遭灾。”踩了一脚油门,又突然道,“事情办完了要是我们都还活着,我就是再绑你一次也要送你回去读书。”

黎簇瞪大了眼,顶了他一串乱七八糟的话,具体是什么他也没仔细听。他没告诉黎簇的是,可能是因为刚才想到了物理老师吧,刺眼的阳光让他想起了夏天的操场。他忽然觉得等到一切都结束的那天不仅要送黎簇回去读书,自己还可以给他辅导作业。

也许辅导的间隙他会和黎簇聊聊,就是闲聊,聊一切该跟青春期男孩子聊起的东西,成绩、讨厌的科目、足球、游戏,或者喜欢的女孩子,随便什么。也许黎簇会说起自己喜欢的人叫什么张薇薇。也许他会接一句,啊,原来也姓张啊,真巧真巧。



这篇写于6月,八一七贺文可能赶不及了但是这篇存货又不太适合做贺文所以趁这会儿偷偷发出来先(。

那,提前祝大家过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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